我校创校时期机械系教师、工会主席,航天工业部原总工程师、我国第一个返回式卫星型号总设计师、中国空间科学学会理事长、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空间返回技术专家,1921年7月生,云南大理人,白族,1993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亲爱的读者,你可知道,我校凌水校园一馆、二馆等第一批建筑物的暖气管道设计者是谁?提出我国第一个运载火箭“长征一号”技术方案的是谁?我国第一个返回式卫星型号的总设计师又是谁?
世上的事真是难以想像,但,又是可以理解的。笔者最近才知道,上述三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一个人,他是49年前来我校任教的机械系副教授,后来在航天工业部任总工程师、1993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的王希季研究员。
早春二月,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到北京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拜访了王老。
“我是看了《纽约时报》上的两张照片才回国的”
王希季老师今年已是78岁高龄,但依然身板硬朗,谈锋敏健。话题是从建校50周年开始的,他很自然地谈到了解放之初——
“那时,我在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研究生院动力及燃料专业留学。获硕士学位不久,便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了两张照片,感动得不得了。一张是解放军露宿上海街头,不进老百姓的家。灾难深重的旧中国从来是‘军匪一家’,从此终于有了人民的军队2第二张是反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我从小就知道军阀间互相打仗,国家被分治;我为有生以来首次见到祖国大陆的统一而欢呼。”为了参加新中国的建设,他回国了。
本来,他是想实现建设发电厂夙愿,到工业部门去工作的。谁想,在位于北京天安门西南的国家留学生接待处,碰到了西南联大时的老师张大煜教授。张老是中科院首批院土之一,时任我校化工系系主任兼科学研究所(今中科院化物所前身)副所长,亲切地告诉他,中国共产党在大连创办了一所新型大学,很需要也很尊重人才,到那里是可以干一番事业的。事情就这样简单,1950年5月,王希季老师就高高兴兴地与黄际昌、刘勤、郭志佩三位同伴一起到我校报到来了。他参加革命工作的时间,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王老深情地说:“我们对共产党是一心一意的,对学校也是一心一意的!”
在大工五年,艰苦创校积极奉献,成绩斐然
王老一到学校,就看到在老院长屈伯川、教务长范大因等领导下出现的一派勃勃生机。他说,比我们老一辈的王大珩(著名光学家,时任应用物理系主任,中科院首批院士)、毕德显(著名电子学家,时任电机系、电讯系系主任,中科院院士)等来了,同辈的胡国栋(时任机械系兼造船系系主任)、汪坦夫妇、刘培德夫妇、杨长骙、郭可讱、宋彧浙等来了,还有雷天岳同志等一批“少壮派”;不久,钱令希教授、杨有教授(船舶设计专家,中科院院士,时任造船系主任)等也来了。真是人才济济、催人奋进啊!
王老当时还是单身,住129街宿舍,精力旺盛,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他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掌握了俄文,与杨长骙一起翻译了苏联教材《船舶汽轮机》。他认真教书育人,对所开课程都努力写出教材,五年中就编写了《锅炉学》、《涡轮机》、《铸工》等多种教材。
王老为人正直,思维敏捷,常道人之所未道。1954年,在担任机械、造船系工会主席时,在全国较早地发现了向苏学习中教条主义所造成的学生负担过重的弊病,并主持教学质量检查座谈会交流解决的办法。笔者就此写成题为《克服教学上的主观主义》的通讯,发表在当年4月16日的《光明日报》上。谈起此事,王老很高兴,说:“是这样。但,弄得不好,我也可能会同杨长骙同志一样,被打成右派哩!”
谈着谈着,王老又说起了我校建设史上一件前所未闻的事来。我们美丽的凌水河校舍是1951年开始建设的。第一批建筑物一馆、二馆、热机实验室和西山第一、二、三学生宿舍,是由我校建筑系元老汪坦和萧宗谊两位教授设计的,“那些取暖系统,包括暖气管道等呢?是我设计的啊!因为,我是学这一行的,需要就上嘛!”——王老眯着眼睛,不无自豪地对我们说。
为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掌握返回技术的国家做出卓越贡献
1955年1月,王希季老师因院系调整,同造船系全体师生一起去了上海交通大学。1958年,为适应“我们也要搞人造卫星”的需要,走上了发展我国航天事业的重要岗位。
在这里,他先后担任中科院上海机电设计院研究员、七机部八院总工程师、七机部五O八所总工程师、所长、航天工业部总工程师、五院科技委主任等职,现任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顾问、中国空间科学学会理事长、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等。
在这里,60年代他主持研制成功了我国气象、探空、生物试验、核爆取样和技术试验等不同种类的火箭共12个型号,总飞行数超过200发。在主持研制第一枚液体燃料探空火箭时,正值我国遇到自然灾害,一切都很困难,他领着同志们在日本人遗弃的碉堡里做试验,晚上就睡工棚。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这颗卫星就上天了。在60年代,他还提出了我国第一个卫星运载火箭“长征一号”的技术方案,为我国成为世界第五个空间国做出了贡献。从70年代起,他的研究和发展工作转到了航天器技术。1975年,根据他主持提出的我国第一个返回式卫星的技术方案,采用大容量返回舱等一系列高新技术,研制完成发射并返回成功,使我国成为世界上仅有的掌握返回技术的三个国家之一。1987年和1992年,他负责提出了我国第二个和第三个返回式卫星的技术方案,并主持了方案阶段的研制工作。在他担任总设计师期间,先后研制和发射并返回成功了六颗卫星。返回式卫星是我国卫星世界中的大家族,巡天揽地,为现代化建设做出了许多重大贡献。例如,地质队员调查柴达木盆地油气构造,26人苦战4个月才绘制出5万分之一的地质图。卫星仅用一张照片就可一目了然,并可发现地面测量无法发现的断层结构。
1987年,他作为总设计师,承担了我国首次卫星搭载国内外微重力的试验任务,获得了圆满成功。在此期间,他还开创了我国“空间返回技术”这门技术学科,参加了《世界新技术革命和我国对策》等多项软科学研究。他在国内首先论述空间资源,并提出开发以物质和能源为主的空间资源需要发展载人航天的论点。王老共发表论文20多篇,专著5本。
由于对发展我国航天技术做出的卓越贡献,王希季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四次。其中,两次为特等奖,一次一等奖,一次二等奖。他还荣获航天工业部一等功。
大学里打好基础很重要还得创新,拿出新东西
“你是怎样从一个大学教授发展到成为功绩卓著的航天专家的?”——了解了王老离校后的简况,不免对他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王老谦逊地说:“工作是大家做的,我不过尽了作为中国人和共产党员的责任。为什么能做出些成绩呢?首先是国家的需要,同时学术上打好基础也是很重要的。当然,改造客观世界需有创新精神,你得经常拿出新思想、新产品来!”
王老特别强调,他说的基础,不单是指数、理、化方面的,也包括文学方面、经济学方面、社会学等方面的。说到此处,他显然流露出对当年在西南联大那段学习生涯的留恋之情。他说:那时学校里几乎天天贴布告,宣布某某专家学者作某某报告,学术风气是很浓的。反正学生下午基本没课,愿听我就去听,可开阔眼界,增长知识啦!中国语文是必修课,不及格不能升级。闻一多、沈从文等名家都为我们开过课,一人讲两周,两周交一篇作文广…·。搞运载火箭和返回式卫星,要有动力学、结构力学、涡轮机等方面的知识,这些过去学过,差的是控制等方面的知识,只要多努力,也就上去了。我国的改革,教育方面的改革任务繁重。“科教兴国”,首先应该是教育,百年树人嘛!
谈到这里,王老表示特别感激张大煜先生。他当年动员王老来我校时还曾说过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你如果真想去工厂工作,到大学去教几年书也很有必要。要教好学生,自己首先得一清二楚,不能马马虎虎。”王老说,果然,通过这几年的教学,自己的基础打得比以前更牢固了;而且,培养出了一批比我强的学生。比如俞鸿儒(机械系53届毕业生,现中科院院士)、徐性初(机械系55届毕业生,现中科院院士)、叶连松(造船系54级学生,现中共中央委员、中共河北省委书记)等等,俞鸿儒当选院士还比我早两年呢!这不是很开心的事吗!
格训:“学如逆水行舟”和“业精于勤”
这是学习王老的有关文章时了解到的。他在小学时就热爱算术,懂得勤奋学习,还在课余看完了《三国演义》、《水浒》等十几部小说。中学时,考试经常得第一,还自觉锻炼身体,成为校队足球前锋,蛙式游泳达到2000米。1938年,才念完高中一年级,就抱着体验一下考大学滋味的目的,以同等学力报考,居然榜上有名,有幸进入了青年学子普遍向往的西南联大。在那里,为了多得时间和利用灯较亮、人较静的环境,他制定了一个白天上课和活动,晚8时睡,凌晨2时起,学到7时的一天四段作息制度,严格执行。在美国留学时,为了理论与实际结合,多学点实际知识,还到工厂去勤工俭学,当工人。
“业精于勤,荒于嬉”,这句出于唐代文学家韩愈的古训,寓意确实是很深刻的。
辞别年高德劭的王希季老师出来,行走在洒满阳光的北京白石桥路大道上,笔者忽发遐想:老院长当年在凌水河畔选定新校址时,有否想到,50年校庆之时能从这里孕育出或走出去一大批栋梁之才、国之精英?他们中,不仅有王老那样著名的航天专家,还有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省委书记、省长、物理学家、化学家、力学家、教育家、企业家和工程技术专家……
凌水河畔群星璀璨,这是大工人的骄傲;
这也是激励我们以崭新姿态跨人21世纪的一个动力。